板栗君爱吃板栗

人生不息,咕咕不止。

三十七、花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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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苦涩的液体从口中灌入,迫使我从黑暗中醒来。才睁开眼,皇帝便急急地握住我的手唤道:“嬛嬛,嬛嬛?”

我慢慢看向他,他的脸上有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悔恨,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。一双手不禁用力挣开,要去寻得一个答案,而那微微隆起的地方,果然变回了一片平坦。

孩子,终究是没有保住!

我无力地闭上眼,却也拦不住决堤的泪水。皇帝瞧我只是一味流泪,越发慌了神:“嬛嬛,朕对不住你,朕对不住你!”

他的声音这样沉痛,我再次睁开眼,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臣妾与皇上还会有孩子的,是不是?”

他再忍不住,一颗泪滚烫地落在我手背上。此情此景,眉庄再忍耐不住,上前一步道:“皇上,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。莞嫔失子,福嫔难产去世,都并非天灾,而是人祸呀。”

眉庄一提醒,我骤然醒神。昏迷前的情景历历在目,是年世兰扇了福嫔一巴掌才使她站立不稳,而我却是踩到了一颗东西才会摔倒在地。紫色的衣裳,紫色的衣裳!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我几乎是直挺挺地坐起来,去寻那紫色的身影。然而遍寻四周,都没有那个身影。宫里谁爱穿紫色的衣裳?那日谁穿了紫色的衣裳?

皇帝以为我是听到要传年世兰进屋才这样动作,便急忙按住我:“你别急,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
他阴沉着脸,看着脱簪待罪的年世兰,还未开口问罪,她已忙不迭哭诉道:“臣妾有罪。今日福嫔冲撞臣妾,臣妾本想略施小惩以示告诫,并非有意害福嫔难产,也不是有意害莞嫔小产。还望皇上饶恕臣妾吧。”

皇帝神情凝滞如冰:“可是朕听闻莞嫔早就向你禀报身体不适,想先行离开。你为何要阻拦?”

年世兰呐呐几句:“莞嫔一向巧言令色,专与臣妾作对……”皇后趁机火上浇油:“不说莞嫔,福嫔有孕已有七月,很快就要生产,你便是要训诫也该等她生子之后。孕妇本就体弱,你还大力掌掴于她,哪怕是没有身孕之人也受不住啊。”

皇帝听了,果然越发愤怒:“若不是你责罚福嫔,她又怎会受惊难产?若是你早应允莞嫔请求,她又怎会因此小产?现在还不知悔改,一味说自己无错。你的心思,当真是毒如蛇蝎!朕身边怎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!”

听得皇帝如此说,年世兰无比惊恐。她膝行两步满脸泪痕道:“皇上,臣妾是不喜欢莞嫔和福嫔。自从福嫔有孕,便屡屡对臣妾不敬。而莞嫔,自她进宫以来,皇上对臣妾就不如从前那般宠爱。她恃宠而骄,处事嚣张,臣妾怎能忍耐!”

陵容冷哼一声:“一个母亲和一个孩子因娘娘而亡,娘娘仍不觉有错,还一味地说旁人的不是,可见这脱簪待罪也不是娘娘本意了。倒不知是何高人在为华贵妃娘娘出主意呢?”

眉庄拉一拉陵容的衣袖,示意她不要多言。果然年世兰回头恨恨道:“休得污蔑本宫!”她又向皇帝泣诉:“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,怎么可能如此狠心呢?”

闻得此言,皇帝有一瞬间的愧疚。然而一想到她和年家私下里做的事,还有两条人命,那愧疚也很快随风飘散了。他冷冷道: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你自己也是有过丧子之痛的人,竟还能忍心再加诸到他人身上。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心,莞嫔的孩子终是因你而落,福嫔更是因你而死……”

他向皇后道:“请皇后晓谕六宫,废年氏贵妃之位,降为妃位,褫夺封号,去协理六宫之权,日后非诏不得入见。年妃身边一干涉事的奴才宫女,皆杖毙。”

皇后答应了是,年世兰却是如遭雷击。她待要哭泣再求,皇帝厌恶地看她一眼:“朕如此处置,已是宽容之极。若是此刻你也如莞嫔这般,不知要如何处置害你失去孩子之人才会甘心。”

皇后安慰了我几句,便领着嫔妃们退下了,殿内顿时清净下来。他握着我的手,却别过头不敢看我:“嬛嬛,朕无用。咱们的孩子没了,朕却只能这样处置。”他的声音越发沉痛:“太医说五个月的孩子手脚都已经成形了,朕留不住咱们的孩子……”

他的身体有些发抖,这一刻,他不是万人之上的帝王,而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。两个人的痛苦混合在一处,叫这殿内也满是苦味。

我抓着他的手,泪流不止:“四郎的苦,嬛嬛都知道。可是害了咱们孩儿的人,并不只是年世兰一人!”

我将那紫色身影的事慢慢道来,他眼中尽是阴翳:“你放心,若叫朕抓到此人,定会处置了她,给你一个交代!”

皇帝再次为后宫嫔妃动用了粘杆处,调查出来的结果是,年世兰和曹琴默勾结,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福嫔、莞嫔二人,务必要引得福嫔情绪失控,年世兰才好借机发作。而曹琴默则隐在身后,趁着混乱之时丢出珠子。至于我临出门被踢的一脚,亦是曹琴默所为。

曹琴默,竟又是她!想到我还曾帮她在皇帝面前说好话,要回了她的女儿,如今……当真是农夫与蛇!皇帝默默良久,才说:“她二人牵连颇深。若是处置了曹琴默,难免会惊动年妃……”

话说到最后,连他自己也觉得难堪。

“嬛嬛,朕当真无用。”

他这样自怨自艾,亦叫我难受不已。他并不是对这孩子毫无感情,也不像剧中那般无情地质问过我。我抚上他的手背,轻声道:“嬛嬛还在病中,四郎如此,是存心叫嬛嬛难过吗?”

他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:“她二人杀了咱们的孩子,还让朕的女儿一出生便体弱多病,失去生母。待朕除了心腹大患,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,绝不叫咱们的孩子白白去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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