板栗君爱吃板栗

人生不息,咕咕不止。

五十五、故事

哄睡了他的嬛嬛,皇帝才有功夫去处理今日的“意外”。姜忠敏自知逃不脱一个保管吉服不当的罪名,便早早在养心殿外候着请罪。

“奴才敢用自己的人头担保,除了奴才自个儿和那几位绣娘,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接手过这件吉服。”

皇帝如何会去破坏一件衣裳,若姜忠敏所言属实,做下这事的自然只有那一人。苏培盛又传了那几位绣娘来对证,有个胆大的绣娘说:“启禀皇上,熹妃娘娘的吉服皆是由奴婢们亲手绣成,用的都是最好的丝线最好的料子,绝不可能以次充好。且奴婢们看了那口子,裂口平滑笔直,一看便知是有人用锋利的东西割破的。”

皇帝自己看过那吉服,也亲手摸过,冬日里的衣裳不比别的时节,便是吉服也要厚上几分。还没穿上身就裂出道口子,也的确令人难以相信。

“近日景仁宫可有送了什么东西到内务府?”

“皇上圣明,皇后娘娘曾命人送了件旧衣来缝补。”

皇帝微眯了眼:“是什么样的旧衣?”

“像是皇后娘娘从前做妃子时穿的衣裳,虽旧了些,保存的倒还完好。只是掉了两颗南珠,丝线也有些松了。”

皇后不是爱穿旧衣的人,什么了不得的衣裳要特地送到内务府去缝补?小厦子领着姜忠敏回去取旧衣,皇帝则问起两件吉服的事。

“虽说这第二件吉服救了急,只是朕想知道,是谁想出了这个主意,准备了两套吉服?”

“启禀皇上,是奴婢的主意!”

皇帝一瞧,竟还是方才说话的那个绣娘。

“哦?那你为何要出这样一个主意?”

那绣娘本想说是为了讨熹妃娘娘开心,哪知她一个不小心对上皇帝的眼,便忍不住把实话全抖了出来。

“有一日,奴婢去储秀宫给祥贵人送东西,正巧祥贵人在里头说故事,奴婢就听了一耳朵……”

皇帝在宫里多年,最不信的就是巧合二字。不过这举动也没害了他的嬛嬛,反倒起了大用处。对于这样的功劳,皇帝是不吝啬奖赏的,于是几位绣娘兴高采烈地回去了。

正巧皇后的旧衣也到了,抖开一瞧,苏培盛瞬间睁大了眼。

“皇上,这不是……”

这是一条极美的外裳,真红色联珠对孔雀纹锦,密密以金线穿珍珠绣出碧霞云纹西番莲和缠枝宝相花,霞被用捻银丝线作云水潇湘图,华丽中更见清雅。

“这是纯元第一次见朕时穿的衣裳。”

在见到这件旧衣的一瞬,皇帝就明白过来,皇后设了怎样一个局。倘若没有第二件吉服作替补,除了穿上这件旧衣,他的嬛嬛别无他法。

是想让他治他的嬛嬛一个不敬纯元皇后之罪吗?

皇帝想,就算嬛嬛真穿上了这件衣裳,他也不会治什么罪。即便有着再特殊的含义,说到底也只是一件衣裳罢了。为一件衣裳去伤她的心,他做不出这样的事。

“今天的事,朕还会让人再查一查。至于姜忠敏,你虽保管吉服不力,但也算将功抵过,朕便不罚你了。日后,和熹妃有关的事,你们都要多上些心。今日之事,朕不希望再有第二回。”

姜忠敏自觉逃过一劫,千恩万谢地磕了头,又把送吉服那日他所感知到的那股恶意说了出来。

“虽只是奴才的直觉,但皇后娘娘的确是说了吉服还有不妥的话。”

皇帝的眼神有些古怪,片刻后才让姜忠敏退下。苏培盛小心翼翼道:“皇上,祥贵人那儿……”

“你使人说一声,今晚朕去祥贵人那儿用晚膳。”

黎萦不知道皇帝已疑心到她头上了,还在自个儿宫里乐呵呵的。她自觉帮她的娘娘躲过了一劫,也有心思继续前几日未完成的图纸了。雪碧看自家小主又在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,两个圆圆的东西上连着两根带子,左右两处还各有延伸出去的长条。

“小主,您这画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啊?”

“是衣裳啊。你看不出来吗?”

一听是衣裳,雪碧差点没惊掉下巴,什么衣裳长得这么奇怪,就这么点布料又能穿在哪儿?

“等下你去内务府领些柔软透气的料子回来,要颜色浅的。里头的夹层……”黎萦收了笔,正打算使唤雪碧去做事,忽然间听到外头喊了一声:“皇上驾到!”

皇帝到储秀宫时,没见到祥贵人出来接驾,反倒是祺贵人先跑了出来。她满眼热切地望着皇帝:“皇上,您好久没来看臣妾了,臣妾日日都盼着您来。臣妾准备了您最爱喝的菊花茶……”

祺贵人絮叨了一堆,皇帝却依旧冷酷无情地抛下一句:“你好生歇着,朕去看看祥贵人。”

不是甄嬛,就是黎萦!祺贵人心里的怨恨几乎要凝成实体,为什么皇帝眼中从来没有她……

黎萦着急忙慌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出来接驾,皇帝打量她几眼:“让你的人都下去,朕有事要问你。”

一上来就说正事,黎萦不免有些慌神。皇帝慢悠悠道:“今日,朕听说了一个故事……”

皇帝口中说的正是她那天故意讲给那绣娘听的故事,黎萦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,便干脆利落地认了下来。

“皇上若有兴趣,不妨听臣妾说完整个故事。”

从相见到相识,从相爱到背叛,完整的四嬛情从黎萦口中娓娓道出,只是她有意隐去了出宫之后的剧情,让故事在出宫那一刻便戛然而止。

皇帝默默良久,又问:“那个人到死都没有发现自己究竟爱的是谁?”

“是,他沉浸在亡妻逝去的痛苦里,多年都无法自拔。”

皇帝摇一摇头:“既如此,就算没有那件衣裳,他二人还是免不了走向分离的结局。”

最终皇帝还是没留在她这用晚膳,黎萦不觉松了口气。跟皇帝一块儿用膳规矩太多,她总觉得束手束脚的。虽说饭菜是很美味,但哪有一个人吃独食来得香呢。

黎萦专心享用起了美食,雪碧却在一旁忧心忡忡:“小主,您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惹皇上不高兴了?”

“我看皇上挺高兴的,没看到他还让苏公公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吗?”

黎萦是有些怕皇帝,但也承认他是个大方的人。至少每次召她“侍寝”后,都会让人赏些布料首饰金银珠宝来堵她的嘴。靠着这些,黎萦在宫里过得挺滋润的。哪知雪碧却不这样想。

“可是皇上明明要同小主一块儿用晚膳的,照理也该歇在小主这儿……”

“住嘴!”黎萦肃了神情打断她的话,“你有几个脑袋几条命,敢决定皇上的去留!照理?照谁的理?你的理吗?你是不是看皇上好像很宠我,就觉得自个儿的身份也水涨船高,可以随意指摘他人了?你信不信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,他立即就能把我打入冷宫?”

黎萦鲜少在下人面前动这样大的火,果然吓坏了雪碧。她扑通跪下,一连磕了好几个头:“奴婢错了,奴婢再不敢了!”

见她磕的这般用力,连额头都红了一片,黎萦还是硬着心肠训完了话才让她起身:“你是我带进宫来的,即便你是无心说错话,别人也只会以为是我有心。想抓我错处的人正多着,谨言慎行四个字,好好记着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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